[黄毅] 狼来了

狼来了
1993 第8期 - 93科幻文艺奖征文
黄毅

公元2038年10月30日，中午。杜朗诺克坐在工作室里自己设计制作的办公桌旁，蓝水晶的桌面上嵌着一台造型精致的微型电脑。他是摘房屋设计的，一个星期只有三十来个工作时。现在，工作告一段落，他瞥一眼窗外，然后对着电脑叫了声：“窗景，1030变换，”随着他的话音，窗外的景象一晃之后开始慢慢地变化，让初来乍到的人觉得这房间在向上飞跃了一个高度后开始慢慢地旋转。

杜朗诺克住在三百零八层，他选择的窗景是他设计的这幢圆锥形巨型建筑的顶层，也就是第一千零三十层的摄像机传送下来的。其实房间尽头那排落地窗实际上是部全息闭路电视。

“停”!

旋转的感觉消失了。

“窗”外，阳光明媚，白云悠悠，一些小型飞行器悠闲地在碧空游荡；辽阔的绿色田野无边无际，一条明净的河流蜿蜒着伸向远方。然后，“窗子”打开了，他感到一股清风携着泥土的芬芳吹拂进来。

这时，他预选的区电台开始播报当天的新闻，听着女播音员甜甜的嗓音，他靠在椅背上，惬意地啜了一口散发着清香的午茶。

突然，正常的新闻广播被打断了，他听到女播音员带着无比惊慌的口气报道：“火星人入侵!火星人已占领了高加索山脉，现在正向XBQ3146区入侵，这是一场毁灭性战争!全球总督命令所有人员进入一级战备!”

杜朗诺克惊讶得差点扔了茶杯：“天啦!我们这个区就紧挨在XBQ3146区的西边，这么说，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拿什么作武器呢?他知道地球人远非火星人的对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按了一下电脑的键纽，心里嘀咕着。墙壁上一个不易察觉的门立刻开了，椅子自动把他带了进去。这里是他的小型私人飞行器机舱，只要再叫一声“启动!”小型飞行器就会立刻被送入发射隧道，带他逃出这幢高大的建筑。但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件他少年时代发生的事，于是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

“傻瓜!”

他让椅子重新把他送回办公室桌前。

他嘲笑了一下自己同常人无异的、愚蠢的条件反射，自己何必去凑这份庸人的热闹呢?于是，他转而接通资料中心的电脑，调出了一份1988年的报纸：

法新社里斯本10月30日电：《星球大战》在50年代再次引起恐慌。

布拉加电台10月30日播放了《星球大战》节目，以纪念科幻作家奥森・韦尔斯。他曾于1938年10月30日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播讲了火星人占领地球而名噪一时。布拉加电台播放的这部译制片，描写火星人已抵达卡瓦利亚拉斯平原，随之便向邻近的韦尔迪亚镇入侵。影片播出后，布拉加市许许多多人仓皇逃跑，拥向通往海边的公路和通往波尔图的公路……

杜朗诺克看完了这一段五十年前的报道，不禁感到可悲又可笑：“这五十年一次的大玩笑开到什么时候!”

他又啜了口茶，打开了全景“电视”。

现在，他居高临下，津津有味地欣赏周围象无头苍蝇一样仓皇逃跑的小型飞行器，仔细品味在这大闹剧中表现出来的人类原始本能和劣根性。然后，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东方的天际。

这一次，他真正目瞪口呆了：地平线上升起了一根根浓黑的烟柱。紧接着，东边天际升起了一个黝黑的、莫可名状的巨型飞行器，腹下有一个强烈的光源。每闪动一次，就有许多小型飞行器象中了魔似地坠了下来……

――这正是《星球大战》中的镜头。

秦关 图